战火一触即发,南齐由摄政王钟离戟亲自带兵,出乎意料的是,铁云节节败退。
就好像铁云所有的部署,南齐都提前知道一般。
为此忠勇侯大骂单若雨是奸细,卖国,但是单若雨还没有动作,忠勇侯就被查出了卖国通敌的证据,直接抄家进了死牢。
单若雨知道,那些证据是伪造的,不知是忠勇侯的哪个对头。
战火燃烧了三年,单若雨愈发沉默寡言,浮生也不能再逗得他半分欢笑,可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,只有单若雨知道。
战火已经烧到了皇城,皇城外就是南齐的大军。
铁云自此,全无退路。
“公子,你的愿望就快达成了,你不开心吗?”白桥桥道。
“不是。”单若雨神色恹恹,这次不是因为病发想要装睡,而是他此刻的却心烦。
如今铁云拿单若雨当大祭司,当做铁云的希望,因为他总能想出各种法子,能解决所有困境,可是没有人想到,这些法子被奸细泄露了,所以铁云才会面临困境。
他们一边把单若雨奉上神坛,一面在心里诅咒那个卖国贼不得善终永堕地狱,却不知诅咒的正是那位被奉若神坛的大祭司。
“公子,你不开心。”白桥桥说:“从三年前开始,你就不开心了。”
“······是吗?”单若雨笑,却没有笑意,似乎还结了一层冰。
“公子你别笑了。”
“好。”单若雨就收了那个冰冷的笑,然后继续发呆。
白桥桥觉得自己越发不能理解单若雨了。
“白桥桥。”
“嗯?”
“当初我愿意帮你,是有目的的。”
“我知道啊,帮你卧底铁云嘛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要待我这么好?”单若雨似乎问得漫不经心,白桥桥也没有多想:“因为我喜欢公子啊,公子年纪虽小,但是可是我最崇拜的人了。”
“哦。”
“公子你去哪里?”白桥桥见单若雨起身,忙问道。
“不用跟着我,明日钟离戟会带兵攻城,然后你就可以和□□回家了。我出去走走。”
楚阳没想到单若雨会来找他,当即屏退左右。
单若雨看着楚阳,眸色有些深,看不出情绪。
“祭司大人。”
单若雨随手找了一个位置坐下,没有说话,也没有打招呼,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楚阳。
楚阳也任由他看着,此刻他也无话可说。
南齐大军就在皇城外,明日钟离戟攻城成功,此后铁云就只存在历史中,他作为亡国之君,并不知未来会如何。
“我本来以为,这一天会用我十几年的时间。”单若雨没头没尾的道。
“这是铁云欠你的。”楚阳说。
单若雨先天之症从何而来。
那并不是先天。
二十三年前,铁云气运已尽,但皇城内出生了一个婴儿,刚出生天机盘就应运认主,自有大气运。
然后这个婴儿被祭祀了。
自此,万般反噬皆应在了婴儿身上,自小万般疼痛,不得脱。
“你知道?”单若雨挑眉看着楚阳道:“当年你也不过三四岁,你怎会知道?”
“你······”楚阳愣了会儿,才突然笑了,疯狂大笑:“单若雨,原来你不知道。”
单若雨心跳漏了一拍,溺水的感觉又一点点从心底蔓延。
“哈哈哈哈哈哈哈·······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,干娘还以为还以为你这样能好受些,可是你竟然不知道!”楚阳笑得停不下来。
“什么?”单若雨抬眼看着楚阳。
“你以为我为什么纵着你,明知道你是来亡我的国,我还是纵着你,因为你是干娘唯一的儿子,干娘当年拿你祭祀,换了铁云这十几年的安然平和,但是你活下来了,你要复仇,干娘让我纵着你,说这是铁云欠你的,我应了。”楚阳道。
单若雨再抬眼,就看到第五温暖站在门口,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地平和平静,只有那双眼睛情绪太深。
“你怎知我就是那个婴儿。”
“因为你与干娘,长得一模一样啊。”楚阳指着第五温暖:“干娘,你心心念念要补偿他,要如他所愿,可有想过人家其实根本不知道你是谁!”
单若雨坐在那里,看着第五温暖,看着“他”拿下一枚玉佩然后露出与自己八分相似的容貌。
之所以是八分,因为这是个女子,容色比之单若雨要柔和婉约得多。
原来如此。
单若雨从不关心自己的父母,因为一对可以拿他去祭祀的人,祭祀完还抛弃他的人,他不在意,却不想事实来得比他想得更复杂。
第五温暖是个女人。
这个女人还是他娘。
所以第五温暖纵着他报复铁云,因为觉得这是欠他的。
“这算什么?”单若雨笑,笑得狠了,二十几年都没有这么放肆地笑过。
“我只当是我父母把我献了上去,或者被杀了,你们把我强抢了过去,却不想拿我祭祀的是我亲生母亲。”
“若雨······”
“原来我来铁云复仇,从一开始就失败了,因为从你们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来复仇的。可是又一开始就成功了,因为你们打算补偿我。”
“这算什么?”单若雨看着第五温暖,那个跟自己八分相似却泣不成声的女人,只觉得心里被撕了一个口。
单若雨走在皇宫里,入目皆是宫女小斯带着包袱匆匆逃遁。
单若雨走在街上,往日繁华的街道此刻空无人烟。
这本该是二十三年前的场景,此刻能清晰映入他的眼里,是他一手造就。
报了仇,可是就像白桥桥说的,他并不开心。
心里被撕了的那个口似乎又灌了风。
单若雨走到城墙上时,天已经微微亮了。
单若雨站在城墙上往下看,是南齐大军,乌泱泱的人头。
钟离戟抬头往上看,城墙上一道白衣人影,是单若雨。
“阿若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钟离戟说。
单若雨怔怔看着钟离戟:“我没有家。”
单若雨的状态不对,钟离戟几乎是在看到单若雨的第一眼就知道。
“阿若,你看着我。”
单若雨把目光从乌泱泱的人群里挪到钟离戟身上,那人一身黑衣,站在城墙下看着他。
“我来接你回家。”钟离戟看着单若雨,一字一顿地道。
风好像没了。
单若雨只是看着钟离戟的眼,那双没人看懂过的深眸里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。
然后,单若雨卸了力,从城墙上倒了下去。
似断翅的蝶,似飘落的叶,满心决然。
钟离戟接住了他,单若雨没有用半点灵力护体,就这么跳下来,若是钟离戟不接,必死无疑。若是接了,单若雨伸手揪住惊魂未定的钟离戟衣襟,望着钟离戟的眼。
“离,我从来不是在帮你,我是在帮我自己。”单若雨说。
从他到南齐开始,就是为了复仇。
但是钟离戟抱着怀里活生生的人,说:“阿若,我想起来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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